1.
咖啡館如一葉江湖,流動著凡人無數、高人幾許。高人聚首即武林,讓旁人見識世事之無奇不有。
所以老闆才敢自詡浪子,坐在咖啡館裡流浪。
2.
在咖啡館流連久了,悟到一點高人之間的高低之別:真正的高人不會逢招必接,不急於把人拆穿,且深具自知之明,如C大哥所說──
「我們坐在這裡聊天聊得自覺高人一等,走出店門還不是立即打回原型,人如螻蟻……」
3.
每當C大哥和H小姐一齊出現,我們就任性把咖啡館變成酒館,輪流喝著啤酒、威士忌、葡萄酒、高粱,以及老闆跨界操刀的調酒。
喝到地老天荒時,C大哥趴在吧台上伸著懶腰:人生好無趣……
老闆幽幽答道:所以才要找樂(聊天)子(喝酒)啊。
4.
有一回喝到半醉,老闆和C大哥齊聲抗議:你那些對話都亂寫,我們明明不是那個意思……
我:大哥不要太執著,你說過的話,從說出來的一刻起就不屬於你了啦。
5.
咖啡館裡只有兩種人:聊得來的人和聊不來的人。至於如何分辨這兩者──
老闆:大家都認為我是怪咖。
我:不覺得,大概因為我也很怪吧。
老闆:會嗎?
我:若不是怪咖遇到怪咖,我才不會花時間在這裡回答你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。
6.
趁C大哥不在,老闆悄聲說:你有沒有發現,C大哥的話常前後矛盾,像兩個對立的自我在辯論,恰恰說明他極其聰明。
也許這就是咖啡館存在的全部意義,它讓思辨勝於觀點的表達,讓鮮活的人和故事超越已老去的認知。
7.
告別之所以叫人難受,大概因為曾說過太多不會再見的再見。台北最後一夜,我決定待在咖啡館,至少仍期待再見。